【案情】 原告：福建省电子产品监督检验所。 法定代表人：徐云书，所长。
被告：福建省标准计量局。 法定代表人：刘厚仁，副局长。

福建省电子监督检验所（以下简称省电子所），于１９８８年１１月，依据福建省电子工业总公司的“电子产品监督抽验计划”和福州电冰箱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电冰箱公司）委托，为电冰箱公司所生产的皇后牌ＢＣ－１６０型电冰箱的生产定型鉴定进行型式试验。１９８９年１月２０日完成试验任务（除一项耐久性试验待补外），并出具了试验报告，提交省电子工业总公司、省二轻厅召开的ＢＣ－１６０型电冰箱生产定型预审会。 省标准计量局根据举报，于１９８９年１月２６日，派出两名计量监督员到预审会调查，省标准计量局认定，电冰箱检测是省电子所新增检测项目，尚未申请单项计量认证，该所为电冰箱公司皇后牌电冰箱进行检测，并为该产品生产定型出具型式试验报告，超出了原认证合格的检测能力范围，违反了计量法及其实施细则以及“产品质量检验机构计量认证管理办法”等有关规定。据此，省标准计量局于１９８９年３月１５日作出行政处罚决定：对省电子所处以１，０００元罚款，责令停止电冰箱检验，所出具的型式试验报告不具有法律效力，不得用于质量评价、成果鉴定。 省电子所不服，于１９８９年３月２８日，向福州市鼓楼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诉称：省电子所系原国家电子工业部和福建省人民政府批准成立的法定检验机构，现有工程技术人员７５人，仪器设备齐全，标准规范齐全，规章制度完备，具有全面的电子产品试验、检测能力。１９８８年１１月间，根据省电子工业总公司（８８）闽电字第３０号文件所附电子产品抽查计划，接受了电冰箱公司的委托，担负皇后牌电冰箱的型式试验。按照试验计划及程序，于１９８９年１月２０日完成试验，写出试验报告，并于１月２６日提交该电冰箱生产定型鉴定预审会。省电子所从事皇后牌电冰箱型式试验，是依照法律规定进行的。但省标准计量局错误地引用计量法及其实施细则等法规，滥施行政处罚。请求法院判决撤销被告省标准计量局的行政处罚决定，并责成其恢复省电子所名誉，消除影响。其主要理由是： １、计量法实施细则第五十五条规定的“责令停止检验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是指“未取得计量认证合格证书的产品检验机构，为社会提供公证数据的”行为，而省电子所是一个早已取得国家计量局认证合格的单位，省计量行政部门也已经计量检定，测试能力和可靠性考核合格，并被列在省标准计量局发布的计量认证第２号公报上。 ２、省电子所进行的皇后牌ＢＣ－１６０型电冰箱型式试验共２９项检测项目中，２７项均在经认证的能力范围内，其中２项超出检测范围，仅是参数未经正式认定，而仪器、设备也都业经正式计量检定。因此，电冰箱试验是符合计量法规有关单项计量认证规定的。 ３、省电子所积极主动地为企业的产品质量服务，对皇后牌电冰箱试验既认真细致又科学公正。对此，省标准计量局不仅不予肯定和支持，反而滥用行政职权，仅依所谓电话“举报”，即派人到鉴定会现场“取证”，扣留试验报告，干扰会议，造成恶劣的影响。 省标准计量局辩称：对省电子所的行政处罚决定，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适用法律正确，处罚的幅度也是恰当的。请求人民法院依法判决维持行政处罚决定，以利于计量法的贯彻实施。其主要理由是： １、省电子所存在违法事实。根据计量法的有关规定，对产品质量检验机构的计量认证，是针对特指的项目（即产品或检测参数）的计量检定测验的能力和可靠性进行考核。省电子所的“计量认证合格证书”及省标准计量局计量认证公报（第２号）中，没有包含电冰箱这一受检产品，省电子所开展了电冰箱检测，显然是超出了其经认证合格的能力（产品）范围。第２号公报规定“允许在经认证的能力范围内开展其他相应的检测项目”，这个规定有两个含义：第一，必须是在已认证的能力范围内，这是前提；第二，是指可以应用已认证的能力，开具其他相应的检测项目。省电子所为皇后牌电冰箱生产定型预审会出具型式试验报告，共列出检验项目２９项，其中一项因设备问题暂缺待补，１９项属感官目测，需开列检测参数的共９项１０个参数。在这９项１０个参数中，至少有２项３个主要参数，即电能、声压、振动加速度，超出了原认证的能力范围，即超出了“在经认证的能力范围内可开展的相应检测项目”的范围。省电子所用于检测这些参数的仪器设备，是在计量认证之后才购进的。这就证明，１９８８年５月在对省电子所进行计量认证时，根本不具有这３个参数的检测能力。该份检验报告中超出认证能力范围的检测参数，占需借助仪器设备检测参数的三分之一。按照法律规定，即使只有１项超出认证范围，检测报告就不具有法律效力，也就构成违法行为，更何况有２项３个主要参数。 ２、对省电子所的行政处罚有法律依据。上述事实说明：省电子所是在超出已认证的能力范围而未先行申请单项计量认证，取得相应项目的计量认证合格证书的情况下进行检验，并向社会提供数据的。这种行为违反了计量法第二十二条、计量法实施细则第三十六条的规定。因此，按照实施细则第五十五条的规定作出处罚决定，是正确的。
【审判】 鼓楼区人民法院审理认为：省电子所在未经单项计量认证的情况下，对电冰箱公司生产的皇后牌电冰箱进行检验，并出具型式试验报告，为社会提供公证数据，违反了计量法及其实施细则的规定，省标准计量局的处罚决定，认定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适用法律正确，判决予以维持。 省电子所不服，向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上诉理由是： １、该所为该电冰箱生产定型出具型式试验报告，纯属电子系统内部工作职能的正常行为，不是违法行为，原判定性错误；２、其行为不应由计量法调整，原判适用法律错误，应对原判予以纠正。省标准计量局仍以原答辩理由进行答辩。 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省电子所出具的型式试验报告不具备公证数据的法律特征。其行为性质不是为社会提供公证数据。根据《产品质量监督试行办法》第一条、第十条、第十一条第（三）项的规定，其为新产品皇后牌电冰箱生产定型鉴定做型式试验的行为，不属于计量法律规定调整的范围。省标准计量局的行政处罚决定，属于适用法律错误，一审对省电子所的行为的性质认定，缺乏根据，判决：一、撤销鼓楼区人民法院的判决；二、撤销省标准计量局的行政处罚决定。 省标准计量局不服，以二审判决对案件事实定性错误，判决所依据的规范性文件不当等理由，申请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根据审判监督程序予以再审，纠正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错误判决。省电子所仍以原上诉理由进行答辩。 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决定提审，经审理认为：省电子所未申请电冰箱检测单项计量认证，就为皇后牌电冰箱的生产定型进行型式试验，并出具型式试验报告，违反了计量法及其实施细则的有关规定。省标准计量局据此做出的行政处罚，是正确、合法的。一审判决并无不当。二审法院认定省电子所的行为不具备公证数据的法律特征，出具型式试验报告不是为社会提供公证数据，不属于计量法律法规调整范围，是不符合案件的事实和法律、法规的规定的。根据《计量法》第二十二条、《计量法实施细则》第三十四条、第三十六条和《行政诉讼法》

第六十三条第二款的规定，判决：一、撤销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二、维持福建省标准计量局的行政处罚决定。

【评析】 （一）由于行政管理活动错综复杂，行政法律、法规繁多，使得管理相对人的一个行为，可能同时须遵循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法律规范；各行政部门在行政管理中，也就存在“交叉”执法施行管理的情况。本案省电子所进行新产品质量检验的行为，即属于这种情况。省电子所作为承担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的技术机构，必须经省级计量行政部门计量认证，取得资格，方可进行新产品质量检验，并出具公证数据；该公证数据才具有法律效力。因此，它理所当然应受计量法律规定的调整。同时，为了保证产品质量，根据标准化法规的要求，检验技术机构承担新产品投产前的质量鉴定检验，因而也受标准化法律规定调整。省标准计量局作为主管标准化和计量的行政机关，有权对违反计量法律规定的行为给予相应的行政处罚。 （二）本案争议的焦点是省电子所出具的“新产品型式试验报告”，是属于内部的工作职能，还是为社会提供公证数据。省电子所是一个面向社会承担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的技术机构，其自身没有制造任何产品，不存在面向自己产品检验的任务。它受社会各方面的委托进行产品质量检验，显然不属于内部工作职能。它所出具的检测数据，是以独立于制造者和使用者之外的第三方身份出现的。这种以公证地位出具的数据，当然属于公证数据。国家技术监督局在对这一问题的解答中明确指出：“‘新产品型式试验报告’，是对新产品进行质量评价，从而决定该项新产品是否能投入生产的主要依据。因此，‘新产品型式试验报告’中的数据，是属于面向社会从事产品质量评价所出具的作为公证用的数据。”可见，省电子所称它出具的检测数据不是公证数据，既不符合事实，也不符合法律规定。 （三）《计量法》第二十二条规定：“为社会提供公证数据的产品质量检测机构，必须经省级以上人民政府计量行政部门对其计量检定、测试的能力和可靠性考核合格”；《计量法实施细则》第三十六条规定：“已经取得计量认证合格证书的产品质量检验机构，需新增检验项目时，应按照本细则有关规定，申请单项计量认证”；该细则第三十四条规定：“未取得计量认证合格证书的，不得开展产品质量检验工作”。省电子所进行电冰箱检测，是新增的检测项目，未申请单项计量认证，依法不得开展此项检测工作，亦不能出具为社会提供公证数据的试验报告。因此，其行为是违法的，是应受行政处罚的。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判决维持省标准计量局的行政处罚决定，是正确的。